为雀巢作的恶洗白,非蠢即坏
某千万大V撰文为雀巢洗白,称“雀巢无敌到寂寞”“雀巢领悟了卖咖啡的真谛”。
看完我就呵呵了。
收人钱财,帮人发公关稿,当然天经地义、无可厚非,但一个基本原则是不能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资料图】
你可以说雀巢口味创新、渠道创新,这都没毛病;但你要说雀巢造福普通消费者、雀巢上游品质稳定,那就是赤裸裸的助纣为虐、罪无可赦。
NO.1
在中国,雀巢做了什么恶?
这要从所谓的“云南小粒咖啡”讲起。
稍稍了解咖啡知识的人都知道,小粒咖啡即阿拉比卡咖啡的中文通俗译名。这是全球咖啡消费量最大、品种支系最多、最能代表优质咖啡口味和品质的大类。
19世纪末传教士带进云南的咖啡、中国建国之初在滇西地区开始大规模种植的咖啡,都是优质的阿拉比卡咖啡。当时的这些咖啡具有典型的阿拉比卡外观特征和口味特征,因此被称为“铁皮卡咖啡”“铁毕卡咖啡”,这是英文“typica(典型种)”的音译。
云南咖啡的美名并非凭空而来,它来自解放前传教士的引入、来自建国以来农业科学家们努力的选种育种。
按农业经济和商品经济的发展规律,改革开放之后,中国农产品接轨世界的时代,中国咖啡早就应该声名鹊起。
但众所周知,中国咖啡后来走了弯路,云南甚至一度沦为国际廉价产地的代名词。
谁让走的弯路?谁作的恶?
就是以雀巢为首的海外资本。
80年代末,云南干旱、霜期,咖啡叶锈病爆发。传统铁皮卡咖啡减产严重。
雀巢在普洱的试验区,开始有预谋、有组织地推广一种名叫“卡蒂姆”的新品种。
卡蒂姆(catimor、卡提摩)是种什么咖啡呢?它是另一种小粒咖啡卡杜拉(caturra)和另一种中粒咖啡蒂姆(timor)的杂交品种。
它的优点是耐叶锈病、耐干旱、产量几倍于铁皮卡咖啡,更重要的是,它的外观和小粒咖啡看不出多大区别。
但它有一个致命缺点:继承了中粒咖啡的苦、涩、让人不愉悦的口味。
显然,它是一种廉价咖啡的原料,并不适合作为精品咖啡。
耐人寻味的是,就在雀巢主导云南大规模引入卡蒂姆咖啡之后的几年,各种商业媒体开始出现“云南小粒咖啡”的宣传,将小粒咖啡与云南小粒咖啡两个概念进行人为切割,以各种方式暗示云南小粒咖啡是一种有别于世界主流小粒咖啡之外的,特殊的小粒咖啡品种——也就是卡蒂姆。
同时,雀巢还通过商业手段,改变云南咖啡的上游种植手段:向咖农收购咖啡的过程中,人为将铁皮卡与卡蒂姆同价收购,甚至卡蒂姆豆的收购价还略高于铁皮卡:因为新品种咖啡果粒饱满、色泽鲜艳。
在那个云南农村普遍学历水平不高、农产品收购商稀少的年代,国际巨头资本的进入,资本方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很容易左右老百姓的选择。经此潜移默化的引导,咖农们纷纷砍掉祖祖辈辈种植的、产量少、不耐旱、不耐病害的铁皮卡咖啡,改种雀巢推荐的,更高产的卡蒂姆。
显然,雀巢通过资本的手,将廉价的卡蒂姆,与中国最适宜种植咖啡的云南产区绑定,将之成为廉价的原材料供应产地,并最终剥削咖农的上游价值。
表面上看起来的扶贫、帮助咖农销售产品,背地里隐藏的是罪不可赦的恶。这是资本主义诞生以来的惯用手段,也是后来几十年里中国咖啡悲剧的开端。
到现在,卡蒂姆依然占到云南咖啡总产量的80%以上,许多不明就里的咖啡爱好者们来到云南,品尝“云南小粒咖啡”之后,往往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而今天,这位大V恬不知耻地为雀巢捧臭脚说:“雀巢咖啡背后是一整套磨合数十年的生产供应体系”“雀巢有自己的咖啡种植基地,品质稳定”。
这些话,不明就里的普通人说说也就罢了,但这位手握千万流量的大V——如果他不知道这些幕后背景,那是他的蠢,是自媒体行业的悲哀;如果他知道,那就是坏,为虎作伥的坏。
NO.2
雀巢作的恶,当然不止这些。
我们喝的咖啡,事实上不是一种豆子,而是咖啡果的种子。
所谓水洗、日晒、蜜处理、厌氧、湿刨、猫屎等等咖啡制备法,实际上就是把咖啡果皮、果肉(果胶)从种子上剥离下来的处理方法。
经历了咖啡制备、晒干后的咖啡种子,即我们常说的“生豆”。再用烘焙机烤熟烤“焦”,就是能最终磨粉饮用的“熟豆”。
处于咖啡产业链中下游的咖啡馆,往往只能购买生豆,在咖啡烘焙端做文章。这是因为咖啡鲜果含糖量极高,如果在采摘后不及时处理脱皮晒干,就会腐烂、发霉。
但对于资本巨头来说,直接收购鲜果,统一处理,有着许多好处:它能检视鲜果的果形果粒品质、规避鲜果处理中的二次污染问题、有效控制咖啡口味的变量。
事实上,包括星巴克、瑞幸、costa在内的巨头们,向咖农收购的都是统一标准、统一要求的鲜果,由厂商统一制备处理,最后进行统一深度的烘焙。这是全世界每杯星巴克、每杯瑞幸都能呈现趋同风味的本质原因。
这是咖啡厂商基本的原则,也是道德底线。
打破这一底线的,又是雀巢。
为了降低成本、提高产量,雀巢是第一家向国内咖农直接收购生豆的国际大企业。
咖农,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一辈咖农们,他们的处理咖啡鲜果,绝不可能像大厂一样规范卫生。在咖啡产区,经常能看到的情况是,一大摊一大摊的咖啡豆,晾在咖农自家的院子里,猫狗鸡鸭、赤脚的小孩在咖啡豆上乱跑,苍蝇蜜蜂在咖啡豆上乱飞。一场大雨忽至,来不及收的咖啡豆也任他淋雨,云开日出重新曝晒后,就难免长出白色、青色、黄色的霉菌。
许多到访过产区的咖啡爱好者们,在“见识”过咖农们自己处理咖啡豆之后,都拒绝饮用速溶咖啡。
上:咖农自家地面晾晒,沾满泥的鞋子直接踩在咖啡上
下:规范化庄园的架式晾晒
但雀巢却不分好坏,全全收购这些豆子——或者说,咖农对咖啡豆的粗制滥造,也源自雀巢本身对上游压价的推动:当一斤咖啡生豆的收购价格只值几块钱,甚至不如喂猪的玉米的时候,没有人会认真对待这些初级农产品,更别说买几个晒架,把咖啡豆架起来晾晒。
这些问题豆哪怕只有一粒混进精品咖啡,也能破坏整杯风味的香醇,但雀巢用了极深烘焙,用焦、苦,除掉咖啡里让人不悦的涩味、腥味,再经由萃取、超高温杀菌和脱水之后,去除了几乎所有的咖啡风味,也去除了几乎所有的重金属残留与包括黄曲霉素、赭曲霉素在内有害物质。
最后,调入植脂末、甜味剂之后,就是我们熟悉的“雀巢味”,甚至再加入一些果胶,让咖啡喝起来更浓郁、更顺滑。这也就是某大V说的,适合熬夜自习刷题的学生和工资不高的打工人们的“消费咖啡因”“稳定咖啡因来源”。
没错,这样生产出来的咖啡,从质检角度来看,确实已经无害,但那些被深度“加工消毒”的昆虫尸体、人体皮屑、霉菌菌丝和家畜粪尿,也随之进入饮用者们的体内。
即便一部分消费者真的需要廉价咖啡因,更多良心厂商推出的冻干粉、浓缩液不香?为什么要捧雀巢的臭脚?
人们常常非议茅台酒“人脚踩曲”的工艺,但事实上,白酒是经过蒸馏的,只有挥发性物质才能最后进入成品。但速溶咖啡的工艺没有蒸馏,只有脱水,所以,所有你想得到的恶心的东西,大概率会以杀菌消毒脱水的形式,最终保留在成品里。
如果是某家不知名小作坊,这种情况当然符合“既定操作”。但他的主角、他的主导者是巨头雀巢。
从法律法规来说天衣无缝,从情理来说罪不可赦。
而就是这位罪不可赦的主角,居然被某大V吹捧成“生产力的一部分、生活的动力”。
我只能说,他的良心,被狗吃了。
我是云南咖农魏水华,我实名撰写本文,并对写下的每一个字负责。